maxilla

来做孤舟天地泊

【山河令/温周】天地入彀

32集的另一种打开方式。

如果阿絮脑子没乱丢......


阿絮拔钉和断剑往事见《拦》


【山河令/温周】天地入彀


场上斥骂声不断,温氏孤立于场中,侧身背手,神色半点不动,嘴角反而带了些微末笑意。

赵敬眉头紧锁,心中隐隐有不祥之感,果然身后人群分开,一青衫人破众而来,眉目沉静,因气质卓然,风度绝佳,竟将众人目光俱吸引了过去。

莫怀阳沉声叱道:“何人擅闯?”

青衫人一哂,腰间一物游蛇般落入手中,迎风一抖,暴涨三尺,竟是光华灿烂的一柄长剑。
只是剑上一道裂痕,竟似是折断过。

人群中有人惊呼道:“一字名负.....这是白衣剑——你莫非是四季山庄的人?”

青衫人剑尖点地,环视四周,朗声道:“敝姓周,名讳上子下舒,秦怀章乃是家师。今日前来确有要事,诸位可否容周某在此观战?”

赵敬心道不好,身旁蝎揭流波冷笑道:“周庄主向与这位祸乱人间的鬼主同进同出,关系匪浅,如今莅临,为的怕不只是观战吧?”

周子舒瞧了他一眼,微微一笑,手中剑倏地一抬,直刺蝎王咽喉!

蝎子早有防备,一仰身避过一剑,手中今日所持长棍略一抵挡,谁知那冷冰冰的器物竟仿若活物,吐信一咬拔长几寸,竟又向他喉头噬来!

蝎子身形不可谓不快,只是他甫一移动,白衣剑便如附骨之蛆,不偏不倚,永远停在他咽喉前一寸!

他冷汗涔涔,身形变缓,只见面前的周子舒神色如常,始终站在原地一步未动,瞧着蝎王的眼睛,一手平举着细瘦的白衣剑,正对他咽喉,温和、平静地道:“我不喜欢听到你说话,因此从现在起,请你闭嘴。”

蝎子紧盯着他的眼睛,那一瞬间手足僵冷:此刻面前的这个周子舒,似乎周身气势又是一变,与月余前两人相遇时,竟又完全不同。其功力深浅,他此际居然半点也瞧不出来了!
短短几十日,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?

他一时被慑住,一旁赵敬面色略微僵硬,叹息道:“周庄主不敢让蝎王开口说话,莫非心中有愧?”

周子舒看他一眼,反诘道:“赵盟主不敢让温客行开口说话,莫非心里有鬼?”

赵敬油滑,自不会此时失了风度,装作十分犹豫的模样,略微点头,道:“庄主此言有理,不论善恶,总应有辩驳的权力——既是如此,这位温谷主,你还有别的话说么?”

场中温客行将双手拢去了袖子里,柔声道:“有,我此刻想叫你自己去死,你去不去?”

赵敬身后弟子怒叱:“魔头!休得狂言!”

周子舒目光过处,那弟子不由自主后退一步。只听这面如玉、行止却如怒目金刚的周庄主微微一笑,道:“你们说他是魔头,这话不对。”

莫怀阳冷笑道:“哦?”

周子舒道:“此人真名温衍,乃是昔年神医妙手之子,亦是鄙人的师弟,自垂髫之龄起,便在我四季山庄学艺。鬼主一说,着实荒谬。”
他说着手中剑一收,蝎王后退两步,目光冰寒,汗湿重衣。

周子舒再也不去看他,向前几步,自高处一跃而下,落在温客行身旁,也不说话,抬手轻飘飘又是一剑刺出!

温客行目光微亮,铁扇收起,反手一执,正与白衣剑相架。

周子舒面无表情,又是一剑斜斜送出。

他每一剑都极快,温客行铁扇架得也快,一时竟如珠玉落盘,叮叮叮叮一连串金铁相交之声!

人群中有人“咦”了一声,高小怜道:“这......这两人招式使得......怎的竟能毫厘不差?”

阵中诸人,原本纵是在看热闹,此刻却多少有些痴迷神往:
只见崖下二人俱是青年神俊,出手开合间椑阖气象,绝妙身法同诡谲招式,竟已是言语难以描述。

莫怀空看得心血澎湃,也顾不得去看自家掌门神色,纵声长笑道:“好!好一个四季山庄!”

崖下二人喂完了招,各自收兵停下,周庄主道:“这套剑法,乃是家师昔年所创——见过的人想必不少。各位方才也见到了,若非自幼勤习,我二人便是天纵奇才,也无法似今日这般,做到一分不差、默契至此吧?”

高小怜频频点头。
张成岭心道:师父睁眼说瞎话,师叔八成就是方才看着现学的,这是欺负旁人都和我一般,是群蠢蛋?
他却不知温客行资质之佳、应变之快,天下本就绝无仅有。瞧上一眼便能分毫不差地一一使出这等奇事,常人是绝对无法想象、亦不会相信的。

 

赵敬自己没有开口,身后却又有人冷笑道:“周庄主好一副颠倒黑白的利齿,百鬼册上清清楚楚写着此人的名字,你又做何解释?”

 

“你急什么?”周子舒淡淡道,“一本册子罢了,你想要,我随时造一本出来给你,算得上什么证据?无非是有人刻意为之,见我温师弟平素与人并无交集,百口莫辩,好为旁人背一背这口天大的黑锅而已。”

莫怀阳冷冷道:“口说无凭。”

 

周子舒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,笑道:“莫掌门,诸位如今将我师弟困在此处,也是毫无实证,口说无凭,莫非只有你们说的话是实证,旁人说的话就是放屁?若是如此,那这浙中武林在周某人眼中,可真要成个笑话了。”

 

他这张嘴倒是也不吐半个脏字,但绵里藏针,软中带刺,句句都能说得人无处辩驳。

 

温客行在一旁叹了口气:“掌庄师兄此言极是,我父一生为善,我自出江湖以来,救张氏子、保武林血脉,行的也俱是侠义事——谁知此刻,竟莫名被当做了贼寇。若不是师兄及时赶到,今日我只怕是要含冤而死了。”

 

这两人一搭一档,真情实感,张成岭看得目瞪口呆,几次想上去,又觉得自己学艺不精,怕绷不住脸皮,因此踟蹰片刻,还是站在了原地。

 

周子舒道:“公道自在人心,温师弟,有人想翻云覆雨,搅弄局面,却不知总要露出些破绽来。诸位同道,你们可知今日这鬼谷众人,为何肯如此服帖,同各位站在一处么?”

 

他此话一落,蝎王知道不好,下意识伸手一拦,却见站在底下的温、周二人身形一动,已跃至近前,温客行伸掌一推,直接将他推出去数丈,而周子舒手中白衣软剑在空中虚虚画了个弧,群鬼中站在最前列的无常鬼不及惊呼,双手便被牢牢缚住,顿时动弹不得。

 

人群下意识后退,离这三人略远了一些。

 

温客行一掌逼退了蝎王,转身踱步至无常鬼面前,温柔一笑,用扇子抬高了他的下巴,柔声道:“你说,你认得我么?我是鬼主么?”

 

无常鬼双手被缚,又离着煞星如此之近,浑身颤抖,面色发白,隔了好半晌,才强笑道:“认.......不,不.......不认识。”

 

“好极了,我也不认识你。”温客行满意地点点头,继续道,“那是谁教你们告诉别人,我是鬼主的呢?”

 

无常鬼心头有苦难言,他身上余毒未清,哪里敢在此处提起蝎王与赵敬的名字?

 

温客行看了他一会儿,轻声笑道:“哎呀,师兄,他不肯说。”

 

周子舒道:“不说便不说罢。”他一语毕,白衣剑倏地松了,反手一挑,将无常鬼前襟割开:只见此人胸口一片乌青,乌青正中的皮肤下,有一只身躯极为细小的蝎子,正缓缓地在体内爬行。

他将此人拎起来转了个方向,正对众人,笑道:“各位且瞧一瞧,这是什么?”

 

人群哗然。

 

周子舒浅笑道:“此物名为‘十七日’,自吃食入体,会爬至人的心脉处,每隔十七日,若不得解药,便会血尽发狂而死。”他略微笑了笑,接着道,“各位大约也知道,家师当年与容炫私交甚笃,容炫收录那阴阳册时,也曾向他老人家提过,说阴阳册中有些法门,十分阴损,专害人性命,这一味剧毒‘十七日’,便赫然在列。”

 

有人喝道:“周庄主,你这样说,可有证据?”

 

周子舒摇了摇头,道:“如今武库未开,阴阳册下落不明,周某人自然无法向各位佐证,但我请各位想一想,蝎揭留波这样一个差点饿死在饥荒里的小南蛮子,是如何手握此等秘术,又是如何一步步创立天蝎,成为今天的蝎王的?”

 

赵敬终于按捺不住,完全沉下了脸色,喝道:“周庄主请慎言!”

 

周子舒却不理他,高声道:“沈慎,沈山主!你且想想,你们五湖盟为何走到今天这步!当日之人除了你与赵敬,是否还有活口!你可知你这义兄,今日究竟是为了铲除鬼谷,还是要将当日知道武库真相的所有人一一杀死?你焉知他自己不是早已开启武库,掌握了这天下人梦寐以求的秘宝?因此才急着需要灭口?他一个资质普通、毫不出奇之人,是如何有今天的地位与武功?沈慎,你的脑子顶在头上若没有用,做什么不干脆送给赵敬吃酒去?”

 

他这一连番诘问,竟将沈慎说得完全愣住,露出了怀疑的神色。

 

赵敬简直已快被气疯了——他一生最善用流言、挑拨、蛊惑人心,却不知这昔年的天窗旧主,竟也是此道高手,且比他高明了不知多少,轻飘飘几句话,步步紧逼,如羚羊挂角,看似毫不着力,但今日埋下的每一颗种子,将来怕都会要了他的命!

 

周子舒却半点也不放松,转而道:“蝎竭留波,你平素只用铁琵琶做兵刃,为何今日随时要带着一根木棍,这棍子里有什么教你不放心的,非得日日带着?”

温客行笑道:“见不得人的东西,我倒也想要看看。”

 

他说完立掌成爪,直接握住了蝎王手中的棍子,蝎王早有准备,冷笑一声,将棍身倒转,极快无比地往地下插去!

 

温客行身形如影,轻飘飘竟毫无重量,随着棍势上身后仰,竟仍牢牢抓住了那木棍。两人内力一较,蝎王顿时觉得气血翻腾,但却咬住了不撒手。

 

温客行哈哈一笑,劲力一吐。蝎王眼神一动,两人瞬间会意,合力将铁棍一扳,那木棍瞬间崩裂,露出里头藏着的物事来!

 

竟是一柄阔背长剑!

 

赵敬瞧见这剑,面如死灰,双目紧紧盯着蝎竭留波,满面不敢置信。

 

蝎王眼角微红,却不再去看他。

周子舒脚尖一挑,将剑拿到手里,只见其剑身上,镌了一个小小的“崇”字,竟是高崇的佩剑。

 

他低声道:“蝎王,这是谁的剑呀?”

 

蝎王闭口不言。

 

周子舒淡淡道:“蝎王就算不说,我也能猜到,这是高盟主当年用来刺伤容炫的剑,是不是?”他将剑递给温客行,道:“温师弟,你家学渊源,且瞧瞧这剑上,有些什么?”

 

温客行取过了剑来,仔细瞧了半日,又闻了闻气味,皱眉道:“此剑必曾浸泡过南疆三尸毒,此毒一旦沾上金属,本就不易洗去,时日一久,便会出现这种偏青的靛蓝色——十分好认。”

 

周子舒“哦”了一声,轻声道:“蝎王,这我倒想问问你,你是从何处得来此剑?是否从你某位亲近之人哪里?他保留这剑,究竟意欲何为?是否还想拿来害人,好独吞武库呀?”

 

赵敬再不言语,长剑出鞘,直冲他而来。

 

周子舒嗤笑一声,身形略微移动,便避过一剑,冷然道:“赵敬!赵盟主!你不但暗中下毒,嫁祸兄长,还私吞武库、收编毒蝎,如今看来,连鬼谷也有你的触足——我瞧这一直藏头露尾,谁都没见过的鬼谷主人,莫不就是你自己罢?”

 

赵敬一转头,见身后连同那莫怀阳在内,竟无一人上前,颇有些观望局势的意思,简直气得就要吐血。

 

周子舒同他靠得极近,竟还对他微微一笑。

 

“无它。”他低声道,“搅个浑水罢了,赵盟主,够惊喜吗?”

 

蝎王在旁袖手,赵敬一咬牙,凭剑又上,周子舒白衣剑一抵,淡淡道:“赵敬,昔年家师评论当年煮酒众人,你知道他是怎么说你的吗?”

 

他口中说话,手中剑招却游刃有余,丝毫不停,倒颇有些在戏弄人的意思。

 

赵敬浑身冷汗,无暇回答,只听这人悠悠道:“他说,赵敬这人,资质不行,这种人就算得了武库,也是个庸才,心气不通,孤寡一身,上不得台面。如今看来家师目光如炬,真是半点也没说错。”

 

此话简直戳中赵敬死穴。

这廿于年来一番苦心经营,遇见容炫、遇见周子舒、温客行这样的人,可不是如梦幻泡影,顷刻便能覆灭?

 

他手足仍在抵挡,胸口却一阵翻腾,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。

 

周子舒朗声大笑,再不留情,一剑平平送出,直接穿透了他的咽喉!

 

白鹿崖上一片寂静,周子舒取赵敬尸身上的袍子,擦了擦手中剑,平静地道:“鬼主已伏诛,诸位,此刻还不杀死群鬼,追出那琉璃甲来,更要待何时?”

 

众人如梦初醒。

其实他们之中,也并没有多少真信了周子舒的话,但如今赵敬已死,温、周二人武力卓绝,又有琉璃甲为饵,谁还会去关心一个赵敬的死活?当下纷纷拔剑,将一众群鬼与蝎子围在了正中。

 

温客行铁扇一展,也不多废话,径直冲入了群鬼之中。

 

众人激战真酣,高处又有一人飘然落下,左顾右盼,十分茫然,却正是叶白衣。

 

他目光在场中一转,瞧见温客行,眼睛一亮,盯着对方后背,似乎将对方当做一块肥肉,正在考虑要从何处下手。

刚要动作,身后却有一人叫道:“叶白衣。”

 

叶白衣回过头来,便瞧见那前几日拔了钉子摆了他一道的可恶小鬼,正站在他身后,似笑非笑地瞧着他。

 

叶白衣没好气,道:“你又叫我做甚?”

 

周子舒道:“莫忘了你当日的誓言,若伤了他一根头发......”

 

叶白衣焦躁地道:“知道了。”隔了一会儿,怪叫道:“你那天......你他娘的不会是那时候就算准了今天罢?”

 

周子舒没答话,只是柔声笑道:“前辈莫忘了除了这一誓,您还有一誓,是要荡平青崖山群鬼的。如今他已不是鬼了,但鬼却仍在,您不上去动个手么?”

 

叶白衣心中一片木然,心道:他是拿我当打手用?

他迷迷瞪瞪跳下去杀鬼,周子舒适时一拉温客行,两人从山崖上悄无声息地退下来,并了一骑。

 

“鬼主”今日眉眼带笑,全无了戾气,懒洋洋将脑袋靠在师兄肩膀上,十分爱娇的模样。

周子舒骂道:“你骨头呢?今日若我不来,你预备怎地?”

“怕没有师兄这样好的耐性,还同他们烦缠。”鬼主舔了舔嘴唇,悄声道,“我在崖下埋了硝石火油,待看他们狗咬狗得差不多了,就点火直接全炸了,然后抓着傻徒弟和徒弟媳妇一起跳下去。下头我早让人结了个大网,又摔不死人,最多隔天,便找你来了。”

周子舒翻了个白眼,道:“蠢材,若有漏网之鱼呢?你别不是想今后出门沽个酒晒个太阳,还得易容罢?”

鬼主柔声道:“是,还是阿絮想得周全。你这一个絮字,我今天倒有了个新解。”

这厮又开始溜须拍马,周子舒从鼻子里哼了一声。

鬼主笑吟吟道:“游丝飘絮,皆可成局,蜉蝣天地,入你彀来。我的阿絮,当真是天上地下,再没有第二个了。”

周子舒嗤笑道:“又是疯话。”

但这世上最动听的,却正是疯话。

【FIN】


题外话:

白鹿崖一役后,有个愣头青来找周掌门套近乎,打探“温公子”是否婚配。

周掌门道:“已有良配。”

对方不死心,追问:“不知是哪家千金?”

“哦,不是千金。”周掌门淡然道,“是我。” 

...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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