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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做孤舟天地泊

【琉璃/初遇】江春万万年

早上好!睡醒了吗?我太无聊了,上头产物,请勿较真。


(上一篇屏蔽了,就随缘吧哈哈哈)


【琉璃/初遇】江春万万年

燃灯一梦,江春万年


【01壹】心火

是月秋燥,那劳什子的情人咒解了已三月有余,禹司凤同褚璇玑一同去了趟徂徕山。司凤说要看松,璇玑便说自己要吃松子,小夫妻俩挑来挑去,挑中棵歪脖子树,靠在树下讲了半日旁人谁也听不懂的话,硬生生将自己给说困了。

等二人小憩醒来,脚旁围了三只瞧着一模一样的小东西,生得像鸡崽子,浑身赤红色,大眼睛,不见耳鼻,不过有喙。

璇玑奇道:”这是个什么东西?我拿火烤烤成么?肚子的确是有些饿了。”

禹司凤读过万妖谱,却也认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来,他素来持重,自然不好让璇玑乱来,便挡着她,伸手试探着去摸小家伙的头,谁知这不知是精怪还是灵物的小东西乖觉得很,“啾啾”几声,连跑带跳,顺势全钻入了他袖子里。

璇玑大怒:“哪里来的野鸟,要脸不要?”

她半扑过去,张开五指要将它们就地正法,不料还未及触碰,其中一只“啾”了一下,忽然浑身发抖,第二只打蛇随棍上,立刻跟着放声大哭,第三只比较镇定,抖了抖毛,尖声尖气地道:“你他娘的说谁野鸟呢??”

璇玑转身就要摸崩玉,司凤忍住笑,一袖子将三只小东西卷进了衣襟里,璇玑转过头瞧见爱人的面孔,顿时三魂去了七魄,捧住他的脸,高高兴兴地亲了一记,旁的什么都忘了。

 

徂徕山上没有旁人,司凤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个竹篓子,将三只东西一并装了,还给起了名字,分别叫大毛、二毛和三毛。

大毛装可怜,小名痛痛;二毛只会掉眼泪,小名哭哭、三毛牙尖嘴利,小名怼怼。

趁司凤去林子里给两人找吃的,璇玑坐在竹篓子边,捧着脸专心盯住三只毛看。她眼中波光流动、嘴角含笑,伸出一根手指,戳了戳其中一只,忽然问道:“你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呀?”

她天生灵物,最善观气,只消一眼,便瞧得出这堆毛绒绒的东西不怎么待见她。

大毛二毛不会开口说话,一只继续发抖一只继续哭,三毛瞪了璇玑一眼,气呼呼地道:“凭什么告诉你!哼。”

这个哼挺有灵性的,璇玑面无表情,“啪”地一巴掌将篓子拍得倒了个个儿。

一肚子的火。

 

【02贰】 夜谈

是夜三只毛赖着不肯走,被璇玑塞去了床底下,她自己蜷在司凤怀里睡觉,金翅鸟的怀抱极暖,两个人衣襟都敞着,心口的皮肤紧紧贴在一块儿,又热又痒,却又舒心得很。

璇玑抱怨:“司凤今日抱得不如昨日紧。”

司凤无奈,双手托着她腰,将她整个人向上又提了一提,璇玑一双芊芊玉足立刻顺势盘了上来,笑眯眯地不再说话了。

司凤亲了亲她的发顶,隔了一会儿,轻声道:“你还记得丰原君吗?”

床下头三毛儿尖声细气地道:“她蠢,必定不记得。”

璇玑没搭理它,懒洋洋地道:“谁?”

“在天庭的时候,总给你送果子露那个。”司凤想了想,补充道,”我记得你很喜欢喝。”

”哦,是不记得。”璇玑咯咯地笑,搂着他的脖子,往他薄唇上蹭了蹭又舔了舔,轻轻软软地道,“我的司凤望之生津,我呀,现下只喜欢喝你.....你乖,牙齿再松一松....嗯?.......”

她一通胡搅蛮缠,话照例又不能好好讲,三毛在床底下连叫了七八声不要脸,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司凤低声喘着,道:“明日......他想来瞧瞧你。”

璇玑不解:“他来瞧我做什么?”

司凤道:“他对你总算还不错,于情于理,你都应该去见一见的。”

话是没错。

璇玑一颗七窍琉璃心,这辈子强行被催生出了骨血皮肉,如今有个毛病,这血肉娇嫩得很,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经不得碰,见司凤仍是云淡风轻、一副好脾气的模样,心头如被针锥。她轻易哭不出来,将一张脸挣得通红。

司凤见她不说话,摸了摸她的脸颊,好笑道:“又怎么了?”

璇玑推开他,背过身去。

司凤无奈,从背后将她揽入怀里,替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,叹息道:“你不愿去,那就不去了。我何时逼过你?”

璇玑闷声道:“他喜欢我。”

司凤笑道:“这会儿又肯记起来了?”

璇玑转过身,一头扎进他怀里,声音仍旧闷闷地:“他见了我,若还是喜欢我,那怎么办?”

司凤道:“你会喜欢他么?会跟他走么?”

璇玑委屈极了,道:“我不。”

“你瞧。”司凤低下头,摩挲着她细腻的脖颈,亲了亲她还生着晕的脸颊,“所以,见一见又有什么关系?”

这话也没错。

可璇玑却觉得更难受了,但她想了半天,也没想出来司凤有哪里做错了,憋了半天,险些将自己憋岔了气,道:“去就去!”

床底下三毛又叫:“褚璇玑你个棒槌!你同他发什么脾气!”

璇玑忍无可忍,一掌拍在了床上:“你闭嘴!”

下头彻底安静了。

 

不开窍的棒槌褚璇玑后来还是寻隙去见了丰原君,不过她生怕三只毛在司凤那里嚼什么舌根,将那三个小家伙绑成一串,拎在手里一同赴约去了。

两人约在一棵松树下。

丰原君生就一张娃娃脸,十分讨喜,见到璇玑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,瞧见她手里的三个小玩意儿,笑道:“呦,这东西还在呢?”

璇玑不解:“你认得?”

丰原君奇道:“大人不认得了?”

璇玑皱着眉头道:“我应该认得?”

丰原君笑道:“这简单,大人回去,寻个锅子,烧沸了水煮一会儿,保管便能知道了。”

三毛大声尖叫:“你你你你敢??!!”

璇玑半信半疑:“真的?”

丰原君眨了眨眼,笑道:“自然是真的。”

 

【03 叁】江春

 

于是禹司凤这日回来的时候璇玑正坐在一口大锅前发呆,大毛不发抖了,二毛不哭了,三毛闭上了嘴,翎羽都乖顺地垂下来,三只小东西缩成一团,在璇玑的怀里睡得正香甜。

他笑道:“怎么了?”

璇玑抬起头,眼睑还略微有些发红,瞧见他,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。

“司凤司凤,我知道这是什么啦。”

她伸手依次点在三个小家伙的额心,那里头飘飘荡荡,升起来三道形状弯折的徽记,浮在空中转了几圈,自动结合成了一个形状,如共生的叶脉。

这个图样,禹司凤实在太熟悉了,他面上没有什么别的表情,但手心却已被自己捏出了汗。

“情人咒?”

“对。”璇玑轻声道,“这其实是一种蛊......解了之后,便从你体内脱离了......你看。”

叶脉在她手心流转,大毛的叶子较细长,颤颤巍巍,先立了起来。

“这是你头一次发作,四肢百骸,筋骨皮肉,一瞬之间仿如被直接拆散、缝合,又拆散。你当时一定痛得很,却还要瞒着我,不肯让我知道。”

司凤没有说话,牵住了她的手,过了好久,才道:“我不痛。”

璇玑道:“我才不信你的鬼话。”

 

两人说话间,二毛卷起来,上头仍旧湿漉漉的。

璇玑出神地望着,道:“这是第二次,你是哭了么?”

司凤轻声道:“我不记得了。”

璇玑抱着他的一只手,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,道:“你既然已经不怕痛,为什么还是流了那么多眼泪?”

良久,司凤才叹了一口气,道:“璇玑,不要再看了。”

 

璇玑没再追问,三毛那嚣张得不得了的叶片儿立了起来。它如今本体睡着了十分安静,但璇玑却记得它多话的样子,忍不住笑了笑,柔声道:“第三次......第三次你骂了我......那时候,你心里在想什么?”

司凤的双手冰冷,隔了好一会儿,才低声道:“我那时候......想激怒你,让你快些杀了我。只要我作为魔煞星去死,你就能永远做你的褚璇玑。”

璇玑转过头来,瞧着他如玉的容颜,忍不住又问:“禹司凤,无论我做什么,你都是这样受着吗?”

他一双凤目光华流转,情似有还无,只轻描淡写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好似他做的这许多事,都像他此刻的表情一样,那么平常。

 

璇玑心头如绞着一根细丝,来来回回地磨蹭,细密的疼痛涌上来,又难过,又快意。她坐起了身子,将身旁丰原君给的果子露倒了一杯出来,重新露出笑容来:“不过司凤,这个东西,其实原先并不叫情人咒.......我今天得见故人,听了一个故事,说予你听,好不好?”

司凤自然说好。

徂徕有山风,如情人间呢语不断,他们偎在一块儿,璇玑的声音不自觉放得又柔又轻。

 

 

 

 

【04 肆】万万年

从前,有一只从恶狱爬上来的厉鬼,她是天下所有凶戾气的化身,住在最黑最暗的深渊里,从来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,还是死了。她不知道怎么计算日子,便每日瞧着天边。

那时候有一只金翅大鹏鸟,每年春日会从西边的天上飞过,它的羽毛极漂亮,泛着金光,那余晖落到山谷里,能照出她的形体来。

她喜欢这束光,喜欢得不得了。

后来,厉鬼修成了罗刹,罗刹又成了魔,她的身体被重塑,去了天庭,什么都不记得,偏偏还记得她的金翅鸟。

金翅鸟已经长得比那时候还要大,会给她送衣服,会逗她笑,陪着她玩儿。

她高兴得很,每日同金翅鸟待在一处,闲暇时,便和新认识的酒友喝酒。

她的这位酒友,天生是个多心多嘴也多事的主儿,有一回和她讲了金翅大鹏的事,说这种鸟儿天下来便是神,但即使是神,寿数也有限,它们通常能活一万年,破了大限若还想继续活下去,便须修一种“无道”,摒弃万物,无忧无怖。

她于是着急忙慌地问:“那我的阿羲,他多少岁了?”

不靠谱的酒友道:“那也该有九千多岁了吧?”

没有心的恶鬼,于是开始怀起了心事。

 

后来,她魔性难驯,为人所不容,身陷囹圄时,她那酒友又摸了过来。

“这下可真不好了,你那羲玄是个死脑筋,说‘无道’非道,不愿去修,宁愿去死。但他是天界血统最纯净的金翅大鹏,这事没这么容易揭过去。”

她对自己浑身血肉模糊毫无反应,但一听到大鹏有烦恼,立刻急得语无伦次:“他.....他为什么不想活?”

酒友叹了口气,道:“我瞧多半还是为了你,他喜欢你,但修了无道,万法虚无,今后便不会再陪你玩,送你衣服,对你笑,也不会再看一眼了,你受得了么?”

“你是不是有病?这有什么受不了的?”恶鬼莫名其妙,“只要他活着,他一辈子不看我一眼,也没什么关系呀。”

酒友也愣了,过了一会儿,轻声笑道:“我听说,他同天界之主打了个赌。”

恶鬼问:“赌了什么?”

酒友道:“他说他不求长生,只求与你同入轮回,十生十世,若这十世内你们得一世善终,便算他赢。若他赢了,天界就不得再迫他修炼无道。”

恶鬼急得团团转:“这怎么行!不修这个什么道,那他就要死了呀。”

她想来想去,只能哀求酒友。

“丰原君,我听闻你是肉身成圣,万蛊之王,你有没有一个办法,能让羲玄不要赢?”她急急切切地道,“要不然,你给我下蛊吧?有没有什么蛊,能让我入轮回之后,不能见他,不能理他,不能......不能喜欢他?”

酒友有些为难。

“蛊我是有的。”他说,“不过吃下去可能难受得很。你想一想他会痛,看他一眼也痛,永远不能和他在一起。但是他若活得不好,你便也痛死了,你能行吗?”

恶鬼也笑了,道:”不太苦就行,我不爱吃苦的。你多放点糖,啊,要不就放果子露里吧?”

 

两日后酒友携酒而来,恶鬼于是和着酒,高高兴兴地将蛊毒都吃了下去。

 

司凤一直静静地听着,他的呼吸轻缓,眼下的泪痣却已微微湿润。

“这蛊毒厉害得很,能跟着她轮回转世。她下了界,果然次次都能遇见她的阿羲。不过她只能离他远远的、不能回应、不能靠近,不能喜欢。每每她想多与他说句话,心里头就有一个声音在叫,叫得她心烦意乱。”

“他总是被她害死,但每次他死了之后,她却又开始周身疼痛,痛到后来,便这么死了。”

“后来有一回,他死了之后,她的尸体被一个道人发现,那道人见她体内若有灵气,便抽干了她的血,将蛊虫也一起抽走了。“

“道人有些手段,他将血提炼了出来,以咒法封存。“

“许多年后,这一种秘法,又传至一个叫做离泽宫的地方。”

“离泽宫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咒法原来是蛊毒,也不知道这咒法的名字,于是便都叫它,情人咒。”

 

山中寂寂,木叶无声。

 

璇玑说到这里,人往他心口又靠了一靠,笑盈盈地道:“所以司凤呀,我不爱你,你会痛死,不能爱你,我会痛死。你说,我们是不是......是不是天生一对?”

司凤一句话来也说不出来,只能低头紧紧抱着她,轻声唤:“褚璇玑。”

她高高兴兴地“唉”了一声。

 

【05伍】尾声

恶鬼活到第十世,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。

无忧无怖,长生不老,未见得就是一件好事。

 

后来她不再提往事,禹司凤也无从知晓,丰原君的那只蛊虫,原先也有个名字,叫做江春万年。

 

见君一日,江春万年。

万法浮云,皆成虚妄。

 

我瞧见你的那一刻,便不再是鬼,不再是人,不再是魔,亦不再是我了。

 

【FIN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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