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axilla

来做孤舟天地泊

【烈火如歌/雪歌】入帘飞絮番外 之之 01-05


原来我的ID值1000RMB!!!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!


跟你们讲个笑话。

我用了十多年的百度ID被盗了。

先难过了一阵,然后默默想:所以那十多年累积的读者的怨念,是不是就跟我无关了?

会不会是转运前兆呢23333



番外 之之 壹



今年冬日来得又急又早。


我和师父急赶慢赶到了春风渡的时候,江面居然已经上冻了。


“什么劳什子的春风渡。”师父坐在落脚处的草席子上骂,“我瞧是春风不渡。”


我忙着挑脚上的水泡,没顾得上理他。

老家伙哼哼唧唧继续指天骂地,末了,来了一句:“都怪你老爹!一百来岁的人做什么大寿?是不是脑子进了水?”

我“哦”了一声:“我老爹冰肌雪骨,脑子里本来就都是水。”

老家伙:……

我将最后一个水泡戳了个对穿,将袜子重新套了回去,朝他眨了眨眼:“哦,我还忘记同你讲了,做寿的主意是我玉师叔出的,你现在吃谁的喝谁的穿谁的睡谁的,要不要想想清楚再骂?”

老家伙摸了摸鼻子,不吭声了,过了一会儿,开始折腾自己如瀑般的黑发。

驿站外凄风苦雨,他把自己头发胡乱打了个结,赤着双足闭着双目,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,看上去安静得就像是已经死了。
这么漂亮的死人,我这辈子也就只见过他这么一个。

师父姓苏,籍籍无名,隐于江湖,已十一三载有余。
无人知晓,他也曾是那长空之中、搅动过天地风云的展翅之鹏。



之之 贰

最后来救急的居然是流梭。

他带了一支马队,后头运着货,估摸也是寿宴用的——我偷偷瞧了一眼,有珊瑚有芭蕉,居然还有两块两三人高的太湖石......
瞧此阵势,我阿娘别是又想给老爹造个别院了吧?


许多年不见,流梭已经长高不少,样子生得和玉师叔极像,但性子又完全不似,骑在马上,铁一般的背脊,远远就教人觉得从骨头里透出种凉意来。


“银之之,把你这身破烂玩意儿给我脱了,要不然别想上我的马。”


我低头瞧了一眼自己,有些悻悻。


这一点我是很佩服老家伙的,一样的跋山涉水、风餐露宿,他十七八天不换衣服,瞧上去也还是光风霁月、干干净净——我就成了个泥猴子。


我长吁短叹地跑去换了身衣服,外头顺带披了件流梭带来的大氅,整个裹成了一个球——回来的时候正瞧见老家伙被恭恭敬敬地请上后头的一顶轿子。
流梭亲自去扶他,还轻声道:“里头备了炭炉与小食,茶是热的,宫主还有什么需要,尽可与我说。”


老家伙摆摆手,完全不顾念我,自己一个人就进去了。


我连忙问:“我呢?”


流梭瞧见我裹成一团的样子,眼神略带鄙夷,伸手一拎,将我揪上了他的马。


我正觉得有些冷,对此倒也很满意,舒舒服服往后一靠,窝在他身前不动了。


他身体微微僵了僵,隔了半晌,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:“银之之,我是真没法子把你当女人看。”


“我也没把你当男人看啊。”我赶紧正色道,“你瞧,我们真无愧青梅竹马,任何时候都这么默契、这么合拍。”


他沉默半晌,回了两个字。


“闭嘴。”


番外之之 叁

腊月廿三,我先在山下见着了母亲。

暌违六年多,她并未见老,仍是雪肤鸦发,应了那句楚楚风姿。

她大约是来迎接车队的,瞧见我,也吃了一惊,道:“之之?”

我欢欢喜喜应了一声,扑上去抱住她,因这几年手长腿长,竟已比她高出小半尺有余,合身一抱,浑像只死皮赖脸的八爪鱼。
母亲哈哈大笑,一只手将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揉了几揉,笑道:“像个人了。”
“过完年就十四啦。”我喜滋滋地道,“师父说,我天资一般,但长势喜人,好养,哈哈哈。”

母亲被我逗乐了:“你师父人呢?”

我朝后头努努嘴:“在后头车上睡觉呢,你别吵他——我老爹呢?今日醒着没?”

母亲面上也露出喜色,点点头,道:“在暖阁里,你自己上去吧……今日炭火都起着,记着先把外衣除了,免得过后着凉。”

我唉了一声,撒开双腿便往山上跑。


暖阁并不单是一座阁楼,而是绕着阁楼的一整片园子,是我母亲十多年前想出来的新鲜玩法儿:
彼时老爹重伤后尤其畏冷,每至冬日便痛苦不堪。
我阿娘后来专辟了一块地,教人起了高墙,在上头铺上透明的琉璃瓦,每年一入冬,便敞着铁门,在里头用特制的铜鼎烧足炭火。

一年四季,温暖如春。

我一边往里飞奔一边扒身上的衣服,直扒剩一件小袄,高声在楼下叫:“阿爹——”

有琴师兄远远瞧见,憋着笑在门口给我递了块帕子过来。

我接过来擦着脑门上的汗,一路蹬蹬瞪爬上楼,果然见我那美人爹爹正坐在窗前。
他回头瞧见我,好看的眉头登时皱了起来,似寒梅折了腰,雪白的花瓣飘飘荡荡落在了尘土里。

“那老不死的呢?”隔了一会儿,他才慢悠悠地道,“不敢上来了?”

我赶紧凑过去,大喇喇往地板上一坐,双手扒在他膝盖上,笑眯眯地道:“哎呀,你俩这状况,谁比谁好一点啊…….次次都打架多煞风景,还费钱……”

美人老爹冷笑一声:“把你养成这副德性,打死也不为过。”他说着伸腿在我膝盖上踢了一下,“起来,坐好。”

我乖乖爬起来,在小脚凳上坐了。

阿爹取了清水与篦子,慢慢地帮我将纠成一团的头发梳通。

我天生发量多,又软又浓密,最不好打理,阿爹虽然瞧上去凶,但下手温柔得很,连一丝头皮都没牵着。
我舒服地喟叹一声,心道:

我亲生的爹娘,都不曾这样待过我。


番外之之 肆

老爹给我梳完鸟窝般的头发,问了会儿功课。

我那不靠谱的师父天生是个跳脱的性子,正经的经史子集往往教了几天便作罢,倒是六韬三略、尉缭子之类的兵书讲得颇得意趣,另有《山海经》、《抱朴子》、《搜神记》等杂书,虽多是胡说八道,但最得我喜欢。

老爹考教了我半天,彻底没脾气了。
所幸师兄适时送了茶点入来,我便一边吃,一边同老爹扯些江南漠北的见闻,讲我们自己伐竹成筏、顺江而下二十里的壮举,讲苍山游猎、平原剿匪,讲我自下山来,那旁人想也不敢想的六七年青葱岁月。

老爹的面色微霁,没再说什么别的,从床头拿过一盒散发着馨香的白脂,慢慢地涂我那双鸡爪子,一边叮嘱:“好好一双手,糟蹋成什么样了?”

我笑眯眯闭着嘴不反驳,乖乖让他涂。

室内极热,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的话,后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

半梦半醒中,我听见阿娘的声音:“……怎么让孩子睡这儿了?”

老爹道:“这二愣子约莫是自己一路跑上来的,浑身燥,我看晾会儿挺好。”

阿娘轻笑道:“那放床上去罢,睡得舒服些。”


我被抱起来,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。

老爹轻声问:“去了一上午,累么?”

“不累。”阿娘笑道,“此番我将后头园子拓一拓,给你做个能泛舟观潮的地方。”

“泛舟便罢了。”老爹也笑了,“观潮怎么观?”

阿娘笑道:“怎么就不能了?烈火掌一出,要多大的潮没有?”

老爹哈哈大笑:“那你可仔细些,莫将湖给蒸干了。”


阿娘嘴上说不累,但约莫是真的累了,隔了一会儿,我便觉得身旁一暖。
阿娘躺到我身旁,揉了揉我的头发。

我勉强睁了睁眼,又闭上了,一脑袋钻到她怀里。

暖阁中本就闷热,我睡了一会儿,只觉得浑身粘腻,约莫是出了一身汗,刚用手揉了几下脖子,却觉得周身凉爽起来,有柔柔的轻风,不知从何而来,却熨帖至极。

我睁开眼瞧了瞧。

老爹不知何时也睡到了榻上。

阿娘抱着我,他就抱着阿娘,有寒气从他掌中吐出,变作了一丝丝轻柔的微风。


四周安静得很,没有谁来打扰。

我心里面既觉得高兴,又觉得难过:

高兴的是,他们愿意这样宠爱我。
难受的是,他们终究是不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了。

我还不大经事的时候,曾问过师父为什么。

师父道:“因为你阿爹害怕。”

我问:“怕什么呢?”

“你阿娘早先逆天而行,犯了些忌讳。”师父叹了口气,“故而她此生,最后应是不得善终。”

我略微有些明白了。

女子生产,何等凶险?
我亲生的母亲,便是死于生产时的血崩。

我阿爹一生百无禁忌、胆大包天,独独怕这虚无缥缈的一句,“不得善终”。


番外之之 伍

我许久没碰过雪被云锦、受过这样舒心的照拂,浑浑噩噩便将这一觉睡到了天黑——然后姬悠悠那大嗓门便如约而至、大煞风景来了。

“之之之之之之!”她在楼下喊,“快起来啊,有热闹看你去不去?”

“滚,之之之之个屁。”我从手边拿了个香炉,从窗口砸了下去,怒吼,“老子又不是老鼠!”

下面传来“哎呀”一声,接着她又喊:“真的!这热闹可稀奇了!前面来了个二傻子,说要娶你阿娘!”

我扑通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。


姬悠悠说的前头,是山庄最外围的聚义堂大殿。
阿爹的寿辰其实是廿七,还有七八天光景,但这几日道贺的人陆陆续续便到了些,故而阿娘空闲下来,便会在前厅待客。
据悠悠说,这二傻子约莫是西域人,跟着一支送玛瑙的商队后头上了山,一只手托了个大箱子,傻愣愣地进了厅堂,将箱子一放,便气运丹田,用生硬的汉语一字字道:“在下忽而诨,乃波斯国第一高手,此来中原,一为求战、二为求娶。”

悠悠轻声道:“我那不着调的老爹呦,居然还问他,求战什么人?求娶什么人?那二愣子说,自然是挑战中原的顶尖高手,求娶中原的绝色美人。哦,然后你娘出来遛了一圈儿,把那二愣子直接看傻了。”

我沉默了一会儿,道:“我阿爹呢?”

“要不怎么说好戏呢?”悠悠压低了声音道,“他俩一块儿出来的,那二愣子跪下来求亲的时候,他就在旁边喝茶呢……”

这是要血溅当场的节奏。

我感慨万分,一边加快脚步,一边道:“这会儿怎么样了?”

悠悠道:“哦,我跑来叫你那会儿,你娘正逗他呢,说要试试他的武功。”

我:“…….”


果不其然,我前脚还没踏进前厅,已见豁豁鞭影,接着,一庞然大物直直对着我面门飞来。

我原本打算躲开,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,伸手一捞,将那玩意儿捞住了。

一瞧,原来是个人,还挺沉。
高鼻深目,倒是个英俊青年,不过眸子颜色异于常人,一边是黄的、一边居然是绿的——我瞧着觉得眼熟,却想不起来哪儿见过。

悠悠在旁边拍手笑道:“哎呀,这眼珠子好玩儿,跟玉师叔送我们的那对西域狮子猫一模一样。”

我没忍住,噗嗤一声笑出来,手里的人一脑袋扑倒了地上。


这高个子青年也颇顽强,爬起来后也不走,就坐在门口,颇不服气地大声道:“你生得美、武功好,又是庄主,跟我走不好么?我听说你那丈夫,病得连只鸡都杀不了,跟着他,有什么意思?”
他磕磕绊绊,好不容易将一句话说完,憋得自己脸都红了。

我朝里头看,只见阿娘正拿鞭子绕着手指玩,本来脸上还笑嘻嘻的,听了这话,面色唰地就变了,抬手就是一鞭子,贴着那傻子面颊飞过去,将旁边的一根柱子打得石屑纷飞,生生凹了一块下去。

那二傻子吓了一跳,但居然还不气馁,站起来道:“打死我也不服!你叫他出来!我跟他再打过!我赢了,你得跟我走!”

大厅里原本还叽叽喳喳交头接耳声不绝,小声说话的有,大声笑的有,但此刻他这句话一说,周围霎时静了一静。

“好啊。”下一刻,我听见阿爹的声音慢悠悠地道:“打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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